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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欧体育app全站.在“服美役”中感到快乐有错吗?

发布时间:2024-05-08 16:09:39 来源:zoty中欧体育官网 作者:zoty中欧体育 中欧体育app全站

  近些年,互联网上出现了“服美役”这样的流行表达,意指女性为了满足主流审美标准,在外貌和身体管理等方面付出巨量的时间、金钱及心理成本,这种“美貌劳动”已成为一种“劳役”。

  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,女性们开始意识到并反抗外貌规训,掀起了一场对“服美役”的拒绝,即“脱美役”。

  我们时常可以在相关讨论下,看到女孩子的前后对比照,以前的照片往往妆容一丝不苟,且紧跟时尚潮流,姿态是柔美但紧绷的。“脱美役”后的照片则是素面朝天,头发剪成短发或者剔成寸头,衣着宽松舒适,姿态舒展自由。

  但关于“脱美役”的讨论,也出现了一些胶着之处:“美”对女性是否只能是规训,打扮自己是否就是服美役?对“不化妆的自由”的追求,是否形成了新的规范,让女性失去了化妆的自由?

  在今天这篇文章中,性别研究学者Alexwood将从“服美役”出发,阐述“美”对女性的规训和压力,以及年轻女性对此的抵抗。

  美国作家内奥米沃尔夫在《美貌的神话》中指出,“美”成为一个女性在所在的性别文化中以为自己必须追求的神话,其实际作用是通过分散女性的精力和时间,让女性无暇去追求性别平等,男性主导的社会因此得到巩固和加强。

  美不仅是“神话”,还是一个“监狱”。意大利学者毛拉甘奇塔诺在《墙上的镜子:美丽的监狱》中描绘了理想女性形象是如何成为一种控制手段,像监狱一样让女性困于其中,无法自由展开自己的主体性。

  而这本书的中译本《服美役:美是如何奴役和消费女性的》,则直接使用了“服美役”这个流行词,很到位地传译了原本“监狱”的压迫性。要特别指出的是,“压迫”不是一个单一方向的压力,而是一整个网络。

  “服美役”,是指以主流社会对于女性的审美标准,来要求和规范自己,以至于“美”成为一种劳役。主流社会将不切实际的美貌标准设定为审美标准,让女性在不断升级和翻新的目标下施加自我规训,再为注定的失败感到无尽的焦虑和羞耻,进而投入到更多的“美貌劳动”中。

  “脱美役”,是指脱离社会标准的压力,不再在修饰、美化自己外表上花费精力、时间和金钱,这可能体现为不化妆、摆脱身材焦虑,也包括减少所谓“女性商品”的消费,拒绝“粉红税”。

  消费,是对女性的外貌规训直接体现之一。新的需求和不断被制造出来,经由女性的消费行为发展成“行业”。从服装、高跟鞋、护肤品、化妆品,到减肥、仪态管理、美容美发,无不如是。而这些消费行为从各个层面上被鼓励,还被视为“她经济”崛起和女性经济能力提升的证明。

  医美是中国近几年最新的女性消费趋势。根据德勤(Deloitte)公司2022年的统计,中国医疗美容市场是全球增速最快的医美市场之一。2022年,医美平台更美APP发布的《更美2021医美行业》显示,60%的医美消费者是90后,19%是00后,消费者男女比为1:9。医美客群呈现年轻化、全龄化趋势。

  但这些数据背后更真实的画面是:大量年轻女性在经济下滑、甚至是经济寒冬的时期,在自己收入有限、还没有足够积累的人生阶段,以投资自我、悦己消费观等话术自洽着一些并不需要的消费行为。

  事实上,那些市场报告中的“医美支付人群扩大、支付意愿增强”等说辞,翻译过来就是“让本来不需要的人变得需要,让没有缺陷的人感到缺陷”。

  女性主义批评家、同济大学教授张念曾从“匮乏”的角度分析过女性的性别化消费行为:“消费快感,无节制的买买买,就涉及的最后层面——我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。无数的商业机构之所以存在,就是因为它们假装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。从行为、购物行为、整形行为来看,完美是不可能的,完善是不可能的。”

  与此形成互文的是,去年TikTok推出了名为“肆意魅力”(Bold Glamour)的美颜滤镜,它极其逼真、服帖,不会对五官进行移位,只通过微微的调整和加强,就能让用户在手机里看到更美的自己,更重要的是,美得很像自己。

  这个滤镜让很多用户有了强烈的整形冲动,因为它让人终于看到“完美”和“完善”的自己,看到了自己想要成为并且似乎真的有机会成为的样子。

  古希腊语中的“”一词暗含着对象是缺失的、得不到的,也就是说,“”就是一种永恒的匮乏。而我们的资本主义世界对此充分洞悉,唤起的营销手段,正是通过唤起这种匮乏感、缺失感、不完整感。

  也因此,对女性的审美标准要不断迭代升级——已经被满足的“”就不能再刺激消费,资本主义要制造新的“缺失”,才有新的“”,要创造新的问题,才能贩售“解决方案”。

  美颜滤镜让我们看到自己可以如何变美,也就因此看到自己的“待完善”,创造出了的缺陷和焦虑,也就成为了美容和整形行业的供应上游。

  伦敦经济学院的社会学教授凯瑟琳哈基姆( Catherine Hakim)在2011年提出了“资本”理论,即人拥有一种特定的资本,类似于经济资本、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,可以用来实现个人和职业的成功。资本不限于外貌,还包括性魅力、社交能力、活力、个人展示,以及性能力。

  哈基姆认为,资本是一种强大的、但常被忽视的资源,在现代媒体如此饱和的社会中,形象和魅力往往具有重要的价值。尤其是作为女性,当我们处于社会的劣势,我们完全可以并且应该利用资本,来获得经济和社会收益。

  如哈基姆所说,“男人利用起自己的优势可是从不手软,全力以赴。因为性别歧视,女性在资本上本来就没有得到和男性同样的经济回报,所以女性应该努力赶上。”

  “资本”理论招致众多学者的批评,伦敦经济学院的沙尼奥加德(Shani Orgad)教授认为,哈基姆的理论强化了传统的性别刻板印象和角色,鼓励女性利用她们的和外表来成功,而不是挑战关于歧视的系统性障碍。这有风险地延续了一个观念,即女性的价值主要或显著地由她的外表和性吸引力决定。

  另外,这一理论也促进了女性身体和性的商品化,依赖资本可能会加剧现有的不平等,而不是赋予女性权力。在鼓励或期望资本的环境中,可能会出现剥削和骚扰。

  除此之外的批评还包括:哈基姆的理论过分强调个人在利用资本方面的能动性,忽视了结构性和社会性约束。这种观点可能忽视了阻止许多个人(特别是来自边缘化群体的个人)从资本中获益的系统性障碍。

  因为照哈基姆的说法,这种资本需要培养和投资,而投资方式就是我们当前消费社会中女性在花钱做的“自我美化”,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钱做这种“投资”。

  哈基姆的观点提醒我们,服美役不一定有奖励,但是不服美役一定有惩罚。另一方面,她将美的劳动从“沉重的劳役”重新定位成“投资”,将女人经由这种劳动要争取和维持的“美”从“负担”改写成“优势”,似乎只需一转念,被动“劳役”就成了主动“选择”,似乎只要是我们有意识的利用,为美付出的劳役就不再是压迫,而是我们能动性的体现。

  除此之外,“资本”理论还让美貌劳动有了“奖赏”——有付出就有“收获”,美貌甚至能够成为文凭及其他资本的替代品。

  但正如奥加德教授的批评指出,这个系统正是利用这种高度个人化的权衡和看似得益,巩固着结构化的不平等和对女性自由的压制。这种红利,是一种虚假的红利,这种看似的自我选择,其实是因为别无选择。

  微博博主@鬼怪认为,“美貌红利”的本质,就是女性通过外貌劳役,让自己变得“养眼”而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,从而交换到自己本应得的、但因女性气质而失去的那部分服务。

  为了自己而追求美,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追求美,这其中最大的陷阱就是,我们的美役看似得到了“回报”,但我们总会忘记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,是本应属于我们但被剥夺的。

  我们会忘记,本该要争取的是平等的权利,而不是因为成功取悦了游戏规则设定者而得到的“奖励”或“赏赐”。我们应得的,是不玩这个游戏的自由,或者共同设计这个游戏的权利。

  事实上,“服美役”是一整套系统,每一个看似独立的“求美”动作其实都互相关联,共同构成系统,并牵扯着精巧的惩罚机制。没有A4腰意味着“不够”瘦,而做到了A4腰的女性,又会发现自己没有直角肩,有直角肩的发现自己没有欧美翘臀,总之女性总会找到下一个自己不够完美的证据。

  在这个“美”的笼子里,对错是以分毫为计量单位的,而所谓“对”的范围也只如一根钢丝,失之一厘,惩罚机制就会启动。虽然“完美”并不存在,但“不够完美”却足以被作为自己生活其他任何方面不尽如人意的归因,没得到工作、没赢得青睐、被人轻视都是因为不够漂亮。

  我们在“美貌劳动”上的不断“进取”,其实并无法换来真正的奖励和成功,不过是为了减少或者避免因为“不够美”导致的失败而已。

  “服美役”这个概念最准确的地方,就在于它准确捕捉了这一点——美如同服役,是责任是负担,不服不行,不服会有惩罚,但服了也只是避免惩罚,也并没有真正的奖励。

  如上述种种,如果我们想摆脱“美役”,需要摆脱的是这一整套内嵌紧密的系统和网络,一整套父权文化培育下养成的性别观念和认知模式。如果只是部分脱离,这个系统的其他部分仍会像磁石一样对我们施加作用力,把我们吸回去。

  “脱美役”,或者说“拒服美役”,是对于审美劳动的拒绝、对男性凝视的拒绝,更是对于父权系统对于女性的支配的拒绝。这种拒绝是非常有力的,事实上,“拒服美役”也是“大拒绝”的组成部分。

  德国哲学家赫伯尔库塞曾提出“大拒绝”概念,是指对这个社会普遍接受的价值观、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的一种全面拒绝,只有这样,人们才可能反抗和超越那些限制人类自由和发展的社会结构,从而实现个人的解放、度发展和社会秩序的变革。

  “大拒绝”原本是针对现代工业社会和资本主义的批判,如果把它挪用到性别实践上,父权系统产生的性别规范以及规训机制,抑制着女性的自由和发展,因为我们的选择和行动范围已经被这些既有秩序和规则限制束缚着,我们必须要拒绝既有秩序。

  这种拒绝是生产性的,虽然“拒绝”听起来像是消极的抵抗,但事实上它是一种建设性的行动,是对自己的重塑,比如“脱美役”的实践往往就是通过某种外型重塑表现出来的。

  女孩子们将“脱美役”的改变描述为“自我解放”、“勇气与突破”、“真实做自己”,甚至有人发出感叹:“原来男人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轻松吗?”这些女孩忽然发现,原来脱离男性的凝视目光,不再以此作为审视自己价值的标准之后,感觉是如此轻松和自由。

  “脱美役”这一概念的流行并非偶然,而是有一定的时代性。一方面,是社会对女性审美规训的不断升级,另一方面则是女权主义的理念冲击,和女性意识的整体提升。

  在东亚语境下,“白幼瘦”的主流审美挟制着所有人投向女性的视线,也包括女性投向自己的视线。而“脱美役”这个概念将相关讨论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。它不但集中了很多理论和理念层面的传播和普及,而且提出了很具体的实践操作,让女性不再停留于“焦虑”,而是能够看到更直接的“解法”,看到一种可能的“出路”。

  “脱美役”的话语内涵比“容貌焦虑”更为丰富,如界面文化上的一篇评论指出:它“指向的不仅仅是女性外貌,也是更全方位排斥男性的生存策略的一部分:脱美役与不恋爱不结婚一样,都是为了创造出一个完全脱离男性的话语空间,试图通过祛除自己的女性气质,逃逸出男性凝视的视线。”

  “脱美役”这个中文词汇虽然来源不详,但可以肯定它与韩国近些年来的6b4t运动共享一些文化脉络。6b4t是指六个不——不结婚、不生育、不恋爱、不与男性发生性行为、不购买厌女产品和单身女性互助;四个脱——脱束身衣(即隐喻不再遵从主流对女性的外貌标准)、脱宗教、脱御宅文化和脱偶像。

  作为难得具有东亚地域性的女权主义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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